三十五
景致突然接到李社打来借钱的电话,感到有些为难。不借给他说不过去,但曾可琎一直对她用钱管得很紧,怕她象前一段时间一样在社会上任意投资,大批挥攉掉。但是,她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李社,只告诉他,要过几天才行。
李社说是要办微机公司,注册资金必须三十万元才能准许零售,加上其它费用要四十万。
她准备向丈夫要二十万元,再加上自己的二十万元私房钱,四十万就凑齐了。支援李社搞起微机公司来到是件好事,自己成为其中的股东也不错。
晚上,曾可琎从澳洲打电话回来,语言甜蜜蜜地先请安,再询问,然后是嘱咐。要是过去景致早就问:“谢谢你的问候,你的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姐呀,两只手够忙的吗?"可现在她不开这类真假玩笑了,也不管他的另只胳膊是搂着那个叫金锦的女秘书还是别的什么人了。也酸酸地跟他应付。“我挺好呀,老公,你真是走到哪里都想着你老婆呀。你的嘱咐我都记住了,我会乖乖地按你说的去做。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很要紧的事,想让你尽快回来商量。”
曾可琎一听,严肃起来问:“什么事?现在告诉我。”
“不不不。一定得等你回来商量,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尽快回来,越快越好。”
“好吧,我争取尽快回去。”他说。
景致把电话放下,自己嘀咕道:“老一套,嘱咐什么呀,别是临终嘱咐吧,哼,上哪去都带着那个女秘书,没什么好事。将来别坑了我。
景致怕曾可琎说话不算数,很多天也不回家,耽误了李社的事。她想到了郭从,他没去澳洲,向他个人借,他不会不借。等曾可琎回来,再要钱还他不就行了吗。”
第二天,她穿了一身高档名牌兰色职业女装。领口别一枚大大的白金胸针,造型别致抽象没有戴其它首饰。齐肩直发全部吹到后边蓬起来,但很整齐。亮发油使头发散出微细地悠香。
她在穿衣镜前旋转地看着自己,然后一手托下巴,一手撩起一面衣服前襟手卡在腰上,做了一个姿式,她使自己的外形变成一个值得信赖的职业女性,并给人能干潇洒地感觉。直到收拾得自己满意了,她打开一个放包的橱子。挑选了一个色彩与衣服相统一的直挺硬壳皮包。
装好东西,她匆匆出门,开出“别克”车,去了丈夫的公司。
她走进公司的大门,职员们见董事长太太都热情地打招呼,她也平静文雅的点头微笑。
最近景致常到公司里来,并结交了些在公司工作的“网虫”,还建立了朋友关系。
公司里人对景致的感觉不错,一直认为她风雅漂亮,有风度和修养。面对董事长的女秘书金锦却是,除嫉妒之外,多有议论她的不好之处。人们没有看出金锦的能力来,却认为她只在迷惑董事长上有一手。除了年轻外,长相、风度、待人都不如景致。
看来曾可琎虽然十分注意影响,但纸里包不住火,人们还是看得出来这位金锦女秘书,同曾总的关系非同一般。
景致直接来到了郭从的办公室。
因为刚上班,郭从的桌上有一摞文件等他翻阅,一个男秘书站在他旁边。
郭从一看景致进来,就迎上来同她握手问好。
等秘书退出去后,她说:“好呀,郭从,你使用男秘书,却给可找了个年轻的女秘书。”
郭从是很狡猾的人:“景致,你第一次到我办公室来,就发现了问题并揭穿了一个不是阴谋的阴谋,佩服。看出你的敏感与精明,怪不得董事长见到你就被迷倒了。”不过女秘书招聘来完全是从利于工作出发。放心吧,董事长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加上您又漂亮精明,哪个女人敢与您交量呢?”
景致说:“我就反感,你们商人的这一套。刚说了一句,景致就不说了,因为今天不是为来发现什么和指责什么的,是来借钱的。
她挥了下手说:“开个玩笑,不说这些了。信不过董事长就不会跟他结婚,信得过董事长,当然也信得过你郭总,不然不来找你,对不对?”
郭从一听她这么说,知道景致一定是有事找他,就问:“您今天看来是无事不蹬门了。有什么事呀?”他坐在景致旁边的沙发上问。
景致转向他说:“想跟你借点钱用,可琎回来就还你。”
他听了眼球一转说:“董事长不是每天给你电话嘛?您怎么不跟他讲要用钱?”
“昨天他来电话说,还要过些日子才回来呢。电话里金秘书在旁边,我又不好跟他说,只是说让他尽快回来。”景致说。
“都是干什么用呢?需要多少?”郭从又问。
“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亲戚要在华东老家开电脑公司,还差点钱急用,问我借。只要二十万就可以了。我想先同你个人借一下好不好?”
郭从想,只要曾可琎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有了,景致干吗不给他说呢?这里面怕有什么原因吧。
他说:“景致,您喝茶。”景致摇摇头。他接着说:“我看,您还是等曾总回来吧。没经过他允许我借给您,曾总回来会有误会。因为他知道,只要您说了,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行了。干吗不通过他,就动用这么多钱呢?就是借,那不也成了先斩后奏了吗?”
景致没想到就连二十万元钱郭从都不肯借给她。“你的意思是不借?好,算我白来了。不过也没白来,我算看清你了。我告你,到哪儿我都能搞到二十万,跟你借是看得起你,你不借可别后悔。告辞。”她站起来就走。
郭从拦住她说:“景致,您怎么这脾气,别发火嘛。我在曾总手下做事,是有难处的,这您应该知道的。您先坐下 。”他拉景致坐下.
景致又站了起来,“不坐”,她生气地说。
郭从又把她按在沙发上:“您是曾董事长的夫人,我也得罪不起,我怎么会故意不借给您呢?就是您生气,我都觉得害怕。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就给曾总打个电话,您跟他说,我跟他说,都行。只要他一点头,送给您都行。”
景致猛地站起来说:“见你的鬼去吧。要是在电话里能跟他讲,还用来找你干吗?”说完她走了出去。
这次郭从没法再拦她,拦她也没有用,让她走了。
景致气冲冲回到家里,她在客厅里打转。她自言自语地说:“好你个郭从,坏事都让你做尽了,为曾可琎找女秘书,不借给我钱就是帮曾可琎在控制我,有你后悔的时候。走着瞧吧,这公司早晚是我景致的,到时候给我滚蛋。”
一整天景致都在打电话,她找了所有她认为可以借钱给她的人,但毫无收获。这些人有的不在家,有的一听说借钱推三拖四的都说,暂时不行,拿不出钱来。
景致坐在那里生气。心想,当我有钱的时候,人们都来找我。别说借钱了,需要赞助投资,都不在话下,我总是差不多有求必应。现在我需要用钱了,这些人都不能帮忙。现在还不是她真得穷不起了,向他们借钱,还只是暂时用一用,都借不到。商人怎么能做朋友,都这样,没情没义。
有朝一日,我自己有钱了,就不会受这些人难为了。
电话铃响了,她拿起电话来,是曾可琎打来的。
景致想是不是郭从这个走狗已经对他讲了。她想如果对曾可琎说透,他要是不给她,郭从不就高兴了。但是不说,他已经知道了,郭从也算得成了。
她试探着问:“喂,郭从今天给你去过电话,你知道什么事了吗?”
“郭从,没来过电话呀。他有什么事?公司的事吗?还是他个人的事?”
“不知道。”
“那就算了,不管他。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能不能尽快回来一趟呢?”
“是你昨天说的事吗?到底什么事?一定得我回去才说。现在说好不好?”
“不行,得等你回来说。”
“那好吧。再见!爱你,好了睡吧。”
“再见。”她挂上电话,站起来在卧室乱走一气。“爱什么呀,装模做样,还不知道今夜你爱的那一个呢。不用你爱,拿钱来就行。”
李社在忙着寻找关系,他找了工商税务计量和科委的关系。因为办执照,这四处是主要的审批机关。如果只在工商、税务、计量办执照和手续,就不能办培训,办培训需要科委批。为今后着想,李社认为还是一起办全了,省得今后再麻烦。他只是在活动和打听关系,并没有真正疏通关系。因为需要钱请客,他暂时没有钱。
母亲去世,买墓地,火化找人帮忙等花了佟冬买房剩下的“积蓄”。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钱是佟冬借林丹的。原来的一万元,让薛惠丢了一半。开新店又花了一半。
一两千还可拿得出,但现在请客还太早。等景致的钱到位,租好地方,存入三十万元注册资金。再卖上两台微机摆上,就开始正式疏通各方关系,抓紧办手续,可是等了两天了,景致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四十万元对景致来说应该是不算困难。那天她答应的也很爽快。迟迟不来电话,不知道是为什么。
过了一天,他实在是等急了。就给景致打了电话。景致说:“现在钱还没齐,只有二十万,解决不了问题,再等一等,很快就能解决,这边一解决,立即就汇过去。放心吧。”
李社说:“好,我等着。您可要尽快呀。”
景致答应着挂了电话。
李社猜一定是景致遇到什么麻烦了,看她的态度是全力支持他的,他不想再催她,耐心等汇款来。
在等待中他的最初的激情,多少有些冷却,现在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些问题。但他从来认为一个人要全力办一件事一定能办成。就看你功夫用的是否真到家了。
他常不做声就开车出去,经理一时找不到车就急眼。邱西应总是为他打掩护,然后跑出去呼他,那时候他往往正在忙着找合适位置的租房。
这天邱西应见四下无人,就忍不住对李社说:“李社哥,自从那天在火锅城遇到那两个年轻人,你就不安心这里的工作了。我把你介绍过来,这么快你就准备跳槽了。”
她那诚心诚意地责备话语,让李社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他说:“应子,对不起。我不是跳什么槽。我早就想自己干,但下不了决心。那天被那两个年轻人一说,我想说干就干,不能总是顾虑,再说也没有什么可等的。在这之前,我无论走到哪里干都是个随时被别人炒掉的“游鱼”.应子,我知道你为我好,帮了我的忙。可无论怎样,我一定要自己干,下这个决心不容易,你得象以前一样帮助我才行呀。”
邱西应被他说服了,问:“我能怎么帮你?”
李社说:“你已经在帮我了。刚才经理找不到我,我正在找租房。你给我发了传呼,我不就及时赶回来了。谢谢你。”
邱西应娇嗔地打了李社一下:“看你呀,李社哥,还跟我这么客气。好吧,我就当个不光彩的角色,帮你的忙,需要我干什么,你说。”
“现在不需要你干什么。钱没到位,等钱来了,你办过一次执照有经验了,陪我跑跑关系吧。我现在正忙着找房子。你如果知道哪里有合适的租房,告诉一下。”李社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手:“多帮忙,啊。”声音十分柔和,眼睛看着她。
邱西应受庞若惊,脸一下子红了。激动地心脏猛跳,她不敢再看着李社,低头柔声说:“我知道,李社哥。”
看她这样,李社反到觉得她此时可爱了许多。
等不到资金,李社只好安慰自己,现在办事需要有耐心,急不得,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景致改变了原则,采取零借。三万、五万的凑,总算凑了十万元。
她又把近期生活费的节余,两万元也加了进去十二万加上小金库里的二十万元一起汇给了李社。
然后她立即打电话找李社。十分抱歉地说暂时只有这么多,怕耽误你用,先寄给你。等可琎回来,有了钱再给寄那八万元。”
李社说:“谢谢,十分感谢。估计着不多了。如果不够我再找朋友借,您不用担心。是不是给您添了麻烦?让您为难了。”
景致说:“没什么。给您凑的钱不够数,感到抱歉。”
李社笑了:“向您借钱,您到不过意了,应该是我抱歉。不过现在我们两人谁也别谦虚了。也不用一个劲的抱歉了。等收到钱,我立即就去办手续,办执照。公司成立时我不想搞开业典礼.但是,搞起来之后想请您大股东前来看一看,也趁机见您一面,你看好不好?”
景致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好,我尽量去。不过只是争取去,还说不定能不能去呢。”
不知道她的这种声调是为了让李社别抱太大希望,还是根本就没把公司开业的事和李社放在眼里。
李社并不太在乎,他一心等待着钱到手好去办营业执照,只是少了一点,其他花项两万元。但还要打点各方关系,需要钱。
李社办各种手续钱不够,其实景致心里很明白,她知道三十万元注册资金才可以卖货。剩下的两万办执照和各方面手续,实在太少了。据她所知李社除了她这里是借不到钱的,也有可能他去表哥张亮那里借钱,但表哥和车队的人是没有这么多钱借给他的。于是,她下决心给曾可琎要钱。
晚上她在等曾可琎来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两天没有给景致打电话。她实在忍不住了,就给曾可琎打了电话。
她说,有个老家的亲戚急等用钱,向她借她没有那么多钱。但这个亲戚过去对她有恩不能不借给他,他知道景致有钱,嫁了一个富翁。
曾可问她是不是真的,决不许她再投资赞助个人的事发生。
她说这次决不是赞助。
曾可琎问要多少?她说,越多越好。五十万、四十万都行。以后是会还给他的。
曾可琎虽说是富翁,但他很是知道钱是来之不易的,他不会原数给她。他说,不能借这么多。万一还不了怎么办。
景致说她来担保,会还的。曾可不会信她。她就问:“你能借多少呢?”
“顶多给你二十万元,但要他写借据。”
“好吧,我来写行不行?”景致问。
“不行,谁借谁写。”他的声音很坚决。
景致说:“好吧,写就写。”
景致拿到二十万元之后,又给李社寄了八万,自己留了十二万备用。借的钱以后再还吧。她处理完这件事,感到自己成功的做了件有意义的事,心里十分快活。她很喜欢别人向她借钱,说声谢谢。她觉得自己就象是个真正的亿万富婆,而富翁不是曾可琎,所以她很得意。她还觉得现实中虽然她还成不了真正的富人,那是时机没有到,她会是的,一定会是。她在等待的同时,也在寻找。于是,她加紧与丈夫公司各方人士的联系,并极力地了解一些公司上下的情况。
公司事务副总管宁堃不久成了她的心腹之人。家里的佣人都对宁堃存有感激之心,因为这份工作不错,他们又都是宁堃介绍过来的。
女佣文妲只有中专文凭,可是景致却用心培养她学习文秘工作,教她如何使用电脑。文妲学的十分认真,从心里感激景致,也感激宁堃,宁堃已经被公司提升为团体总管理总监了。
另外景致的第二条路线仍是社交。一是以铺垫撒网为目的,二是为自己在公司之外独僻溪径找出路。
景致的用心已收敛为细致,迅速地浸透,而不再张扬。
这次为李社筹款对她是个教训,要想用钱需要自己亲自去赚,她要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财富。
景致的外形让人看起来是那种精细干练,反应快,灵敏度高的人。但从她的外貌到举止又有些显得柔弱。她原想张扬放肆,却给人力度不够强和不够猛的感觉。人对自身的感觉通常是模糊的,只是在做事中碰运气而已。
景致忙起来。也不去计较那位答应她早点回家的丈夫,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过钱已经拿到手了,人不回来也无所谓,更多的是奈何不了。作为有钱人的妻子,要心胸海量,景致有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