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李社在景致那里帮忙已有十几天了,他是越来越忙。因为开始,他插不上手。但很快景致让他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而又信不过别人的事,李社全力以赴,很认真也很投入。景致更加信任他。觉得如果李社来她身边配合工作,比任何人都强。
    这天景致请李社吃饭时说:“你能不能把那边的公司完全转交给潘雅,你到这边来。任新建公司的总经理,待遇不菲。”
    李社顿时觉得自己腾达的时机已近在咫尺。脑筋一转,他仰脸故作思索,笑说:“怎么?你只是在工作上需要我?生活上准备需要谁呢?我成为你的雇员之后,我更希望每天开车送你回家,一直送到床上,不知道董事长意下如何?”
    景致听了这话就笑了。她知道,李社来了之后,一直一个人住在公司为单身人员建的宿里。这是为了不让公司的人乱猜乱讲。
    景致说:“我这人从来不愿当第三者插足。过去曾经插了一足的时候,也总想改变现状,可是因为那些骗子男人都没能让我成为实名夫人。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再做第三者了。我想要谁,谁就会成为我的丈夫。”
    “竞争上岗的人一定很多吧?”李社问。
    “不错,是很多。不过我只看中一个人。”
    “是谁呢?这个幸运的人我可猜不出。”
    “别装傻了,就看你是否愿意来坐这把椅子了。我不勉强任何人。”
    “我太高兴了,一定尽快办好‘通行证’。我来十几天了,景总允许我回去处理好那边的事再回来,我保证尽快回来。”李社心里十分激动,但他表面却故作镇静。
    “好,明天你去吧,越快越好。需要钱好说,多少都行。别忘了,除了钱,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李社说:“我明白。”他知道,景致指的是孩子不能要,只让他一个人回来。他从来就是非常能领会景致意图的。景致也知道,正是为此才觉得使用李社得心应手。
    再说她想让李社做丈夫是从多方面因素考虑的。但无论从那一方面,她都觉得十分合适。李社外表与素质,她认为是个好男人。在她手下,她会永远控制一切,李社比曾可琎年轻得多,又好学,聪明肯钻研,一定是她的好助手。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是老乡。因此他们更能团结对“外”。她已经看出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人是怎么看待外地人的,有李社在就有了一份知己的力量。当初他们曾经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这样就有了一个良好的原始基础,多少可以缓解身边人的野心形成的威胁。
    景致怕李社回去后,老婆孩子在一起,又舍不得离开了,很想晚上跟他在一起好好地缠绵一次。
    李社怕自己走了,景致会因为某人某事的什么原因或者某个“黑客”的杀出改变了主意,他很想今天晚上同景致在一起加深一下感情。
    可还是景致做了董事长和这么大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有了大将风度,认识到,应该控制自己的感
情,不能因小失大。她对李社说:“等你全部办完之后快回来,过些日子我们就结婚。现在我们都应该控制自己,因为周围眼睛很多,嘴也很厉害。”
    李社说:“我明白,你说的对。我会尽快办完回来的。”  
    可是以后的事情,并非李社想的那么容易。他没能很快回来。
    李社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和景致在餐馆吃饭的时候,被佟冬的邻居袁士行看到了。袁士行看到他们两个真是大吃一惊。他不光认出了李社,还认识景致。
    当景致还在小城药材公司时,与第一任丈夫离婚后,同袁士行谈了一段时间恋爱。被袁士行的未婚妻谢岩,也就是现在的妻子发现了。她不光同袁士行闹翻,还跑到药材公司找领导告状,找景致吵架。最后全家出动,硬逼着袁士行同她结了婚。
    那天李社先走了出去,景致结帐。袁士行走过来说:“景致,你好吗?”
   景致一看就叫了出来:“袁士行,是你。你怎么到广州来了?”
    “来出车,你好吗?”
    “我还好,好久不见了。”
    “坐一会,好吗?”
    景致只好再坐下。
    “没想到你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景致勉强笑笑,没说谢字。
    袁士行又问:“你现在住在广州吗?在干吗?”
    “我结婚一年多了,一直住在广州。”景致弹了下桌子接着说“我在我丈夫的公司工作。”
    景致怕他再继续追问下去就反过来问他,这几年都干些什么,孩子多大了等等。
    最后景致说还有事必须走了。
    袁士行问:“今后可以同你再联系吗?”
    景致说:“不必了。如果你很想联系可以留名片,我会给你打电话。”
    袁士行故意乱找了一番说:“没带来,还是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吧。”
    景致只好把手机号码告诉了他。
    景致先走了,袁士行一直望着她走进不远处一座大厦里了。
    他向酒店老板打听那座大厦里是做什么的,老板摇头说:“不知道。”
    大厦门口有门卫,也不好进去。但袁士行断定景致非常有钱。
    于是他回到小城就讲开了。
    他最先遇到了邱西应,很神秘地说:“喂,你知不知李社去了广州?”
    邱西应见他那样有些反感:“知道怎么样?”
    “嘿,他已经跟一个女大款有关系了。”他说。
    邱西应不信:“你胡说什么呀。你现在的工作可是李社帮你找的,别没良心。还给人家胡造谣。”
    “我没造谣,我出长运去了广州,亲眼看见他跟一个女大款一起吃饭,那个女人我认识。”
    “你认识又怎么样?一起吃饭,就有关系呀?什么关系?工作关系吧。”邱西应说着要走。
    袁士行说:“大概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同佟冬打架吧?是因为他一整夜没有回家也没有打招呼。佟冬责问他,才打起来的。在这之前,李社从没有既不出车也不给家里打招呼,随便在外面过夜。这是佟冬说的。”
    邱西应没有走,她听明白了袁士行的意思,但还是装做什么也没听懂。“李社整夜不回家,跟广州的女大款有什么关系?”
    “那女大款就是咱们本城的人,是最近一两年才去广州的。”袁士行说完就走了。
    邱西应愣在那里了袁士行的话让她想起了潘雅的小姨,也许是这个人。她越想越觉得李社一定是去广州找潘雅的小姨了。电脑公司也一定是那个有钱的女人投资办起来的。
    第二天,邱西应给潘雅打了个电话,她说:“潘雅,听说你小姨和你姨父在广州很发财,我现在想去广州办事,想麻烦你小姨他们帮帮忙,能告诉一下他们的电话和地址吗?”
    潘雅说:“对不起,不行。我姨父最近去世了,小姨没心情帮你办事,找了她也没有用。”
    “好,那就不麻烦你了。”邱西应放下电话,说:“做寡妇了,更方便了。”
    自从李社回来她还没有看见他,想到自己的努力就要白费,真想把李社从那房里赶出去。不过,不能就这样算了,还要看他李社怎么说。
    邱西应风风火火去找李社,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社竟会非常诚实而又坦白地告诉她,他就要离婚了,离婚后他就要去广州,不久就会同另一个女人,一个女老板结婚。还说他们不但有很深的感情基础,还有共同的追求。
    邱西应欲哭无泪,只有怔怔地呆坐在那里。她想不出那个女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李社这么着迷。更不明白,李社为什么对她邱西应这么狠心。
    李社以为跟邱西应摊牌之后,她会大哭大闹一场,出乎他意料的是,邱西应没有哭闹,她一直坐在那里,象尊雕塑一动不动。
    李社走到邱西应跟前弯腰柔声问:“应子,怎么了?听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十分感激你,也想报答你,但我始终心里装着她。你是我的好妹妹,好朋友,我从来也不想骗你什么。以后,你需要我帮你的时候,就跟我说,我会全力帮你的。”
    邱西应根本不想听他这种让她毫无感觉的话。她觉得她的梦想像水泡一样,李社象一阵大风,毫不费力的抱起她的梦来,猛地向礁石上扔去,那很透明的翡翠般的梦想被摔成了碎沫,如泪般从礁石上潸然而下。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怎么也忍不住,泪水从指缝里往外溢出来。
    李社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才好,站在那里等着她哭个够。
    后来他终于想出个话题来说:“应子,咱们都是要进入中年的人了,可别向年轻人似的放不下。这是心里边的事,谁也没办法,我自己也没办法。我对你很珍重,才没有越雷池,这你应该明白。”
    邱西应的嘴没有禁若寒蝉的习惯,这时终于开口了,“你算了吧,别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似的。不就是那女人有钱吗,有钱又有什么了不起,只有不要脸的臭男人才会奔女人的钱去。”她哭了起来,越说越气。
    李社打断她的话说:“说我为了钱?”李社笑着摇摇头说:“至少不完全是,钱之外还有什么你也不懂。”
    邱西应也不甘势弱:“我只知道钱之外,还有家和孩子。”她冷笑一声:“不象你还知道抛除了钱财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抛弃亲生骨肉。”这一招也灵。
    李社心里一阵寒颤。
    但他一转念又说:“那么,跟你好,就是不抛弃亲生骨肉了。”
    他们原是一条平民船上的人,可以同称平民百姓里的小市民,除了异性相遇互之悦之外,还很看重亲子,孝道之说。
    邱西应强词夺理道:“我可没想到让你抛弃孩子。我看你是为那臭女人和她的钱铁了心。你立即就从这里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应子,你别这样好不好。”
    “滚”。
    李社看她这样侮辱景致和他,更觉得她低俗,给她解释不通。他说“好,我走,这没什么。这是三千元钱,还你为我付过的房租。够不够。”他拿出三千元放在邱西应面前,并因自己的大方而得意。
    果然邱西应没有像正义女子一样,摔到他脸上。或说谁要你的臭钱之类。她觉得  这么多钱;不要白不要。几天的房租还不到一千元呢。但是,三千元比起她邱西应在李社身上浪费的心血又算什么”她拿起钱来看了看,好象在大体数着张数。
    李社蔑视地,微微撇嘴一笑,心里打趣说,这种人整个一个‘主机’不行、‘内存’不够‘版本’太低。这么容易就迫使邱西应这个‘站点’关闭了。他觉得钱还是很管用的。邱西应这里不算什么,就象一个试验点,成功了,他打算再去佟冬那里如法炮制。虽然他知道佟冬和邱西应不同,她一般不会接受钱,但为了小罡,也为了和她多年夫妻的情份上,他会给她一笔钱的。只要她同意离婚。只要佟冬在离婚书上签完字,他就立即与景致结束‘远程传输’了。在以后的充满情趣的富裕生活里会很快活。前途充满希望,他要尽快离婚。他想起邱西应来,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肩膀说:“应子,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贪婪的人,贪心的人会把钱看的很重。但说实话,什么事离了钱还真不行。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肯帮忙,事情办成了我会再给你三千元的。”
    “什么事?”邱西应问。
    “帮我把协议离婚书拿给佟冬,让她在上面签字。”李社说完看着邱西应。
    邱西应一听立即说:“你死了这份心吧。我才不会去做这种事呢。帮你这种忙,那不是缺德,招人骂吗,你把我邱西应当什么人了。再说,我和你不成,也不可能去帮着别的女人从佟冬那里抢丈夫呀。”
    “你那么聪明,会有办法说服佟冬,我才信任你,让你去跟她说,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信任了。你想想看,你是在帮我的忙,不是帮别人的忙。你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呢?你帮我这一次,我会再付你三千元,你看怎样?”
    “不去”。邱西应很干脆地说。
    “真得不去?”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我不会听你摆布。”
    “如果再给你加一千呢?”
    “不去。”邱西应又说。
    “好给你五千元,可以吧。两次加起来有八千元了。不就是去找她签个字吗,求你了。应子,再帮我一下,我会永远感激你的。”李社肯求着邱西应。
    半天,邱西应说:“好吧,反正最后一次帮你了。你得先付三千,我去试试看。佟冬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想这次不同,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冲突,可能佟冬早就想离婚了.应子,谢谢你了,你真好。”他又拿出三千元递给了邱西应。她不客气的数了数,就装了起来。
    把钱装起来之后她说:“如果佟冬非你去不可,我也没办法了。如果她问起你怎么不来,我怎么说呢?”
    “你就说,我不想再见她。甚至觉得她也不想再见我。”李社将一个低袋递过来,“这是离婚协议书,理由是感情不和等。签了字我会付三十万元给她,三十万元就是条件。我想她会同的.”
    邱西应瞪大眼睛:“三十万元。这么多呀。”
    “是给孩子的抚养费,一次性付清。”李社说。
    邱西应想三十万足已开公司注册资金用了。就是没有这么多,像佟冬这么有个性的人也会同他离婚,有了这么多钱签字应该是不成问题。
    邱西应去佟冬家象个贼,悄悄地溜到门口,听里面的动静,听到里面好象人不少,她就又悄悄溜走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如此小心地在佟冬门外听,觉得人不多了,就敲了门。
    薛惠打开门,邱西应就溜了进来。一看佟冬在客厅就说:“佟姐,您在家呀?小罡上学去了?”
    佟冬直接了当的说:“应子,你来干吗?有事吗?”佟冬已经听不少人反应她跟李社关系不一般。
    邱西应看佟冬这样问就打算破斧沉舟直说了:“我找你是有要紧的事,不过……”她看了看薛惠。
    佟冬已经有些明白她来干什么了,很可能是李社派她来的。她站起来走到卧室说:“薛惠过来.她俯在薛惠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薛惠点了下头出门去了。
    佟冬坐下对邱西应说:“说吧,什么要紧的事?”
    “是李社让我来的。”
    “他让你来干嘛?”
    “他让我替他送离婚协议书的。”
    “是他写好了的吗?那还怎么协议。”
    “他说你不同意,可以再改。”
    “他为什么让你送来?”
    “他说怕你不愿见他,他也不想见你。”
    邱西应拿出了放协议书的纸袋子,放在佟冬面前。
    佟冬打开纸袋拿出协议书来看。当她看到李社一次性付清小罡抚养费三十万元时,手颤抖了一下,她估计不出这钱是怎么来的,她觉得邱西应不会出这么多钱。
    这时有敲门声,邱西应离门近,就去开门了,进来的人让邱西应有些害怕,是吴大妈和几个女邻居还有薛惠。是佟冬让薛惠去叫她们的。几个人进来后,佟冬就请他们坐下了。
    佟冬见大家就坐,就说:“各位姐妹邻居和吴大妈在坐最好。李社让应子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有个邻居嘴很快:“邱西应,李社怎么让你送来了?”
    另一个说:“对呀,为什么专让你送来呢?”
    邱西应急忙说:“唉,你们可别误会,我只是替他跑腿的。别看我平时那样,其实我很正派,我跟李社绝对没事。”
    薛惠年纪小火气盛接着说:“你不正派,也不行呀,看你那样谁敢要你呀。”
    邻居们都笑起来。
    邱西应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有些无地自容了。她心里骂道:“死丫头,我真想掐死你。”
    佟冬说:“李社要一次性付清三十万元抚养费,是你替他筹的?还是你替他跑腿他付你钱呀?”
    女人们又七嘴八舌地跟着问起来。
    邱西应感到浑身除了背上凉飕飕的,其他地方都在发热,要出汗似的。这种感觉因不谐调产生了不自在,使她陷入尴尬的状态。她使劲让自己稳住神,说:“你们别总是误会我跟李社有什么关系,不是这样的,李社早就与广州的一个女大款好上了。李社他们既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又有共同的追求。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她很有钱,我听对门袁士行说,那女人原先是在咱们这里的,只是近一两年才结婚去广州的,我还听说后来她丈夫死了,她继承了大笔财产。李社偶而称她为老板,好象原来她曾是李社的老板。”她停顿了一下,看到人们都很惊讶。
    她继续说:“我本不想帮李社送离婚协议书来,是李社死活赖着求我帮忙。我想过去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就答应帮他一次。另外,我看到佟冬和李社已经到这一步田地了,不离也不可能了,他那边出三十万元是个不小的数目。佟冬如果顺利签字,我也做了顺水人情。”
    “呸!”吴大妈说道:“什么顺水人情。你这么个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你可以问一问小罡这孩子是要钱还是要父母双全的家,自古以来都是劝合不劝离。钱能怎样?”
    佟冬这时说:“吴大妈,您先别生气。自从那天我和李社发生了冲突,我就猜到李社要拆散这个家了。我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不离日子也没法过,孩子也受到很大的影响。我没有打算要他一分钱,现在出了个富婆,出这么多钱让我在离婚协议上顺她的意签字。她能买动李社,却买不动我,这丈夫虽不好,但是我不卖。”
    大伙一听齐说:“佟冬,有志气。”
    吴大妈说:“好,佟冬做的对,不为几个臭钱所动,你做的对。”
    佟冬把协议装进纸袋推到邱西应面前,“拿回去吧。”
    邱西应说:“这……”   
   一个邻居说:“这什么?是不是拿了人家的钱,回去交不了差为难呀。”
    “不,不是。”邱西应说着拿起了纸袋。
    “不是,是什么?”邻居们追问。
    “没,没什么。我走了。”邱西应灰溜溜的走了。
    邻居们重新坐下,薛惠问:“佟姨,以后他们会怎么样呢?”
    佟冬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但是不会甘心的。”
    一个邻居说:“怕什么?他们再来咱们还是一起对付他们。”
    佟冬若有所思地说:“有一段时间,李社说他找到了工作,跟一个老板开车,也许那时候他们就认识了,看来李社开电脑公司的资金也是这个女人的。”
    一个邻居说:“好在她在广州,本地没有什么势力。听说那些大款都有一些厉害的手下,还有些同黑社会有联系,谁惹他们谁倒霉呢。”
    另一个邻居说:“李社不会利用什么势力,他才刚刚开始自己干。再说这里有他的儿子,他还会怎样。”
    吴大妈说:“不管怎么说,都要小心些,晚上尽量不要出门。”
    邻居们告辞走了。薛惠去厨房忙了。佟冬才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邱西应来到李社已经移交了的电脑公司,她匆匆忙忙推门一看。屋里人很多,有几个壮汉站在一个年轻女人两边。那女人神气十足,正跟李社在谈电脑。潘雅、安森也在。
    邱西应挥手示意李社出来,有话对他说。
    李社刚要起身,被潘雅拉住了。她小声对李社说:“为了我小姨,我想了解一下,这个‘站点’是开启了呢,还是关闭了?”她指邱西应。
    李社又坐了下来,听了潘雅的话微微征了一下说:“从没有‘登录’不存在链接你放心。”
    潘雅笑到:“那就好,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他们俩用的是电脑术语来谈论邱西应。在场的大款姐、本市著名个体女商家刘尽和她的手下都不知道他们俩谈话的实际内容还认为他们在谈电脑呢。
    李社对站在门外朝门里再次伸头的邱西应说:“应子,你进来吧。有什么事你说,这里没外人,这位是刘老板。”他又对吴尽说:“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姓邱。”他觉得免得人猜疑让她进来讲吧。
    邱西应看刘尽派头很大,就朝她点头打招呼。刘尽也微微点了下头。
    邱西应就不管不顾地大声说:“李社,你可把我害惨了。佟冬没签字,还叫来了一伙人把我很批一顿。”
      “怎么,她没签字?”李社觉得意外。据他的了解,佟冬是那种外表看上去文静其实性子很直很火的人,有上次的冲突,又有三十万元小罡的抚养费,她怎么会不签字呢?
    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邱西应说:“她说富婆出钱能买动你,但买不动她,这丈夫虽然不好,但她不卖。那些邻居还为她叫好。这事看来我是办不了,你还是自己去吧。”她把协议书的纸袋还给了李社。
    李社站了起来接过纸袋,转过身去,猛地拍在了桌子上,同时发出了一声“唉!”
    人们被他的行为惊呆了几秒钟。还是刘尽有心,今天她是来请李社帮她找人去教她学电脑的,却遇到了这事。她走到李社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说:“李经理,有什么难事需要帮忙吗?”
    李社回过头来说:“没什么?”
    刘尽说:“怎么?信不过我刘尽?在本城这一亩二分地盘上,你打听打听,没有我刘尽做不到的事情。”
    李社忙说:“不,不是信不过你刘老板,你一定听得出来,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怎好劳驾您。”
    潘雅插言说:“什么你个人的私事,你答应我小姨马上离婚去广州的。现在你办不成了,你怎么去广州,我小姨又怎么办?真没用。”
    刘尽问李社:“你家在那住?”
    李社不知道她什么用意,就告诉了她。
    刘尽说:“这事好办,包在我这里了,告辞了。”她起身要走。
    李社忙说:“刘老板,您别插手这事。”
    刘尽象是没听见,钻进她的豪华“宝马”车里,开走了。
    在车上她对一个手下说:“这事交给你了,想办法逼她签字,听到了。”
    那个手下说:“听到了。”
    “先不要伤人,可以吓唬她。先打听好她的详细情况再下手。事要办的越快越好。”
    “是,知道了。”
    刘尽走后,李社即埋怨邱西应冒失,又埋怨潘雅也冒失。
    他说:“你们想想看,她要是让一帮打手去逼佟冬,伤害了小罡怎么办。现在可好,阻止不了她了。”
    潘雅象个孩子,她说:“你想得也太严重了,看刘老板那样,又不是个土匪,还能去伤人不成。别自己吓自己了。依我看她去办这事准能办成。”
    邱西应也在不服地嘟哝:“我招手让你出来说,你就是不出去,还不是又犯了看到女大款就受不了的毛病了。让我进来说,反过来又埋怨我,替你办事真难。以后你可别再找我,给多少钱也不给你干了。”说完她气哼哼地甩门走了。
    邱西应走在路上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自己的心上人被别人抢了前,这还不说,还得为他们做事,又遭到佟冬和邻居的遣责。事情没办成另外两千元也泡了汤,还要再受李社的窝囊气,想来想去她认为这都是钱弄的。自己如果也象那些有钱的女人似的,不就也可以呼风唤雨了吗。如果比广州那个女人更有钱,李社就不会去广州了,都怪这个世界不公平。她又想到那个叫刘尽的女人,开着那么好的轿车,走哪儿都跟着秘书、保镖什么的,原来在本市也有这样的富婆呀。看这个女人的阵式,听她说的话,很自信,很神气。她能用什么办法让佟冬签字呢?李社那么害怕她去,为什么?该不是跟黑社会的打手有关吧。她想到这里有些害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替佟冬担心起来。
    不由地她走到了佟冬家门口,想到佟冬和邻居们对她的反感态度,她犹豫了下。但她还是敲了门。
    薛惠开门一看是她,就挡住门口说:“又是你,什么事呀?是不是又送协议书来了?”
    她说:“不是,我想找佟冬说几句话。”
    “她不在,有什么话说吧,我转告她。”
    “是……,算了,我不说了”。她转身要走。
    佟冬从屋里出来叫住了她:“应子,什么事找我?进来说吧。”
    邱西应又转回来,进了屋,佟冬让坐,她说不坐了,只说几句话就走。
    佟冬见她迟迟不说,就又问:“到底你要说什么?应子,你说好了。”
    “有一伙人说要帮李社的忙,我看那些人不象好人,就赶来告诉你小心一些。就这些,我走了。”邱西应要走,被佟冬拉住了。
    “你说的是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告诉我。”
    “是我跟李社说话,被他们听到了,说要帮忙,李社阻止他们,可他们不听,他们说把让你签字的事包了。我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只知道他们的头叫刘尽是女的,好象是个富婆。我有些担心,就赶来告诉你。”邱西应说。
    薛惠说:“你别吓唬人了,就你这人上午还在帮李社,下午就报信,还说你担心,你能担心什么,担心李社给你的任务完不成吧。”
    佟冬阻止她,不让她继续说了。
    邱西应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最好还是多加小心为好。”说完她走了。
    佟冬对薛惠说:“看她那样不象是说谎,还是小心点才好。”不过她也不知道怎样小心才好。
    晚上宁宁写完作业,抱着琵琶来找佟冬调弦。
    佟冬正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独自想着与李社多年夫妻生活,孩子也长那么大了,现在竟是这种结局,十分伤心。
    她接过宁宁递过来的琵琶转轴拨弦,弹了起来。她因伤感虽然弹的不是那么娴熟,却也能让人听出她那怅然、惋惜的心情。
    这时宁宁把客厅的灯打开了,刚要走到佟冬身边,就听“啪”的一声响,一块砖头从窗外破窗而入。
    宁宁惊叫一声,佟冬也紧张地从沙发跌到下来。接着就  听到“噼啪”一阵乱响。很多块石子砖头飞了过来,佟冬大叫“宁宁,快趴下,”她边喊边过去把宁宁按倒,护在身子下边。
    薛惠和小罡跑到客厅,佟冬又喊,“别过来。”
    小罡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把灯关闭了,外面立即停止了进攻。
    一楼的邻居跑了上来问是怎么回事,佟冬一家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佟冬和薛惠心里明白邱西应说的是对的,一定是那个叫刘尽的女人派人干的。
    邻居执意要去报警,结果警察来了,看了看现场,问了问情况就走了。
    窗户的玻璃被砸碎了一些,冷风从窗外吹来,孩子们都回屋睡了。佟冬一个人坐在黑暗中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顺思路。她问自己,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如果再发生比这严重的事情又怎么办呢?是防守,还是进攻?进攻,去找他们起不起作用是另一回事,他们也不会承认是他们干的,去告他们也没有证据。
    从今晚的事情看来,他们只是一阵乱砸没表示这是为什么,这就说明这只是个预告。他们还会捣乱的。想到此,她心中一下子起了怒火,好,她说,是祸躲不开,我佟冬“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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