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季节,北方的寒气汹涌地袭进冰雕创作场地,企图将雕刻师防寒服包裹着的肌肤冻成冰的雕塑。晶莹的外围,真实的肌理,那造型将会是历届冰雕展上最生动最优美的。雕刻师在全神贯注地进行创作,随着他不停顿地操作,浑身产生的热量向周身之外散发着。热量在防寒服的外围与朔风寒气遭遇后,相对抗,互不相让。 七匹栩栩如生的冰马诞生在艺术家的劳作之后,作品剔透而凝练。最前面那匹跃起奔腾的骏马,它是向着太阳奔去吗?那最明丽的地方却是最能使它溶化消失的地方。然而,它的姿态像是在说,它不怕,它无怨无悔,它要向前奔驰。看着这群一尘不染的骏马,它们水晶般极净,质地凉而又坚硬,加之雕刻家们用艺术的手法将线条处理得十分简捷,给人果敢、飞扬、狂烈的视觉刺激。使人感觉到冰清玉洁也豪放,并体现了,严寒不让春夏秋的气派。 转念,让人担心暖阳辞寒冬去时,此处的景象不是令人十分悲哀吗。所以说但愿太阳晚些出现最好。这并非杞人忧天,而是很残酷的自然现实。或许这奔马知道生命的短暂,知道阳光暖带的无情,可它仍然昂首挺胸作迎接状。在这短暂的历程里,在有限的展示时光里,把傲然的形象留给这个空间里的人们,它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独特的风采。我仿佛听到中间奔跑的那匹傲慢的马在吟唱:“关外冻马凝霜寒,北域冷履绝唱晚。”而最后边的那匹回顾首的奔马却吟着宋时留至今日的绝唱:“转头山下转头看,路漫漫,玉花翻,银海光宽,何处是超然。”它要奔向一个超然的境地,我亦然,真想“暗尘随马”去。所以在我个人的诗集中,画了个骑马徘徊的长发女,作为插图,了慰自己寻觅超然的不安分之心。 凛冽的朔风呼啸着,话里话外都是激情的诉说。其实潮雾早就轻烟似地随它的呼啸飘向远处。四面来风,终会四面散去。冰说。所以它不怕,越冷越坚实。 雕刻师完成了他的大作,凝视片刻之后,他就开始缩起脖子,跺脚搓手了。而骏马们却精神振奋地昂首奔驰在寒夜中。在灯的作用下,它闪着耀眼的彩光,成了一幅神秘莫测的立体图画,这幅画,如是展示在人们面前,让人们产生这般想像—北马飞江过,画图中,花城柳郭,万摧千挫…… 当人们看这些马时,看到它们很高大,只能仰视它们。而它们却极目望远,在那旷邈无边的北国寒夜。每一双眼睛,都像在暗夜里为心灵的转播外面的信息,信息便为心底的故事辅衬厚厚的意蕴。这些故事其实有些哲理,又有些透明,还象冰雕一样,即有意又无心,越冷越坚强,越暖越溶化。 冥夜时分,那冰马的轮廓更加清晰概括,天籁因万物睡去而寂静。我真想放一曲古乐为它们的超脱而伴奏。我曾默默地想,这群晶莹神秘的骏马到我们凡尘来干什么?当无处咨询的问题都沦落为自问的时候,那马便在脑海里真得活跃起来,我为它们叫好——好啊!奔吧! 次日晨,真别心愿,阳光来了。但它却是那样懒洋洋的,一幅没有洗脸的模样。是故作姿态吧。无知的女人故作姿态是为了向男人张扬自己的性别,而这样柔弱的阳光是为何呢? 阳光没有了昔日的风度,就连“暖是映山调正气,东风入树舞残寒”。的气慨也没有。它轻轻地抚摸着每一个冰雕作品,没有溶化它们,便於下午匆匆离去。 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冬日的阳光是宽容的,它的故作姿态是善意的,它永远不会将夏日的燥热带到冬天里来,它是一位识实务的俊杰。它用宽容的态度,将冬天的和谐延深到底,直到大地万物睡醒的时候。 华 伟 单位:山东省泰安市文学戏剧创作研究室 地址:泰安市广生泉街8号[271000] 电话:0538-8227155 |